我选择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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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博客所有情节均不存在使用包括但不限于映射、暗示等手段表现事实的情况,人物均与现实生活无关*

【凌厉】阎罗薨 16

戈壁滩上,黄沙连天,寸草难生。

正是炎夏,白昼长得人绝望。天穹与大地仿佛围起一个蒸笼,日光便在这天地间炙烤着,像要把人血都烘干了,蒸出体外。

 

行过大漠,全军的都疲软得不行。九王与十一看过地图,前方正是贺兰山一支余脉。按照获得的敌方军情推断,翻过了山,差不离就免不了一场遭遇战。九王与十一两人决定在山阴处稍作休整,而后再作打算。

 

他们看过地图,又请来当地牧民做向导。这才得知,眼下他们前方赶上的这座山。却是贺兰山脉南侧的残脉。大体是南北走向的,把这茫茫戈壁劈成两半。

 

行军打仗的都知道,从山取道是兵家大忌。况且,这山虽高,却是高起在山腰一段。山顶上平坦开阔,一览无遗,着实没什么战略意义。

 

于是两人决定就此分手。天堑难越。他们打算各自为战。

 



 

鬼厉与十一一道,一路高歌猛进。倒真多亏了鬼厉。平时在战场上,都是十一带兵走一处,鬼厉一人走另一处。噬魂一扫一片倒。青光一闪结束战斗。他那以一敌百还不止的功夫,要是自己人近了身,恐怕也难免遭波及。于是干脆让他单打独斗去了。

话是说的这么轻巧,杀进死人堆里时候却实在不那么轻巧。

 

十一麾下的战士们本就钦佩他,真上了战场,更是格外喜爱他。

 

这些赞语堆成山,都叫鬼厉背着。

 

一次夜战,鬼厉摸黑不慎让人削了一刀,却也只能死扛着疼痛,把噬魂舞得滴水不漏。

 

几次小胜,实则都十分艰难。西夏人好战嗜杀,作战勇猛。每番进攻都是一场苦战。

 

可等杀退对方,回去报告战果时,鬼厉嘴里又是轻描淡写一句,只是老天多佑我。

 

然后迎上一干将士极信任的眼神。

 

十一却笑言,话不是这么说。还亏公子,力能逆天改命。

 

却又不知道说中他哪里痛处,鬼厉低下脸去,眼光闪烁。

 



 

决战前夜。

 

当晚是个大月亮,垂在荒凉苍野上。倒是江清月近人。近到如盘的满月上斑驳尽现。

 



 

庭院里月光似水,从窗棂上流淌,流淌至地下。一个人影踩着那月华,踱步来去。

 

凌王难以入睡。他复又强烈思念起那人来。又料想,那人眼中看到的,定也是如他所见一般纯净无暇的月亮。念及此,居然也能觉出些喜悦来。

 

 



另一处,他思念的人早早便在帐中歇息,闭着眼假寐。

 

门外有侍卫的行礼声。然后是十一撩开帐帘,试探性向里张望的脸。

 

鬼厉早已张开眸子,看着他,无声地询问。

 

其实早在离开凌王之后,鬼厉便撤去了所有对他的亲昵举动。十一心里明镜似的,只是暗笑这两人都是个小孩心性的。他也明白自己与鬼厉非亲非故,本不相识。于是这趟出征,二人的关系也才退回到正常交往的进度。

 

以十一此时与鬼厉的关系来说,他们还没有要好到深夜大摇大摆地入对方帐子的程度。

 

十一用目光询问,获得了鬼厉的准入许可后,才缓步进来。

 

十一把一双小金铃铛串儿拿出来,说,这是……四哥托我交给你的。

 

鬼厉不动。

 

十一在鬼厉面前,无端端说话也不太敢造次似的,小心措辞,这是他很早……在天都,特意挑给你的,一直带着……他心里一直当你是,是……

 

鬼厉这才接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墨黑的,有些疑惑。

 

十一终究没敢说出口。

 

他只能说,四哥那时也是因为有所顾忌,心是好的,公子不要怪罪他。

 

鬼厉不说话。

 

十一便道了晚安,鬼厉送着他到门口。

 

折回去,看着那串铃铛就想,他没坏心。那是我有坏心?

 

想着也是气不过,手一攥,便把那红绳拽成两截。

 

拽断了后,又舍不得。小心揣进衣服里。

 



 

那串断了的铃铛却也许是因此,未能如凌王所愿地,为鬼厉和十一带来好运。

 



 

听闻前方的报信后,凌王心有疑虑,展开地图,正看见那处地形。原先听过人来报告,他知道九王与十一分了两边战场,十一在西,九王在东。

 

查看了地形方才知道,那中间隔着山脉,一道巨大屏障。回程路途向东。依照常理,若是东面九王处的战事先行结束,他也该在原地修养等待,而不该强跨天险,反向西行。

 

凌王一心害怕着自己的担忧成真,当即快马加鞭,向前线赶去。

 

 



快到了那处,又听完探子的密报,凌王身子一晃,险些胯不住马,跌落下去。

 

几十人里有不少方有了困意,正待坠入梦境,便听见凌王咬牙切齿的一句“出发”。将士们大都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凌王,连夜踏上行程。



 

 

凌王一路快将马腿抽断。

 

他的神经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放松。是夜,那双眸子还灼人地亮着,似两方雷暴雨夜的湖面。

 

天一点一点擦亮,他的心情也随着永远也望不到头似的前路而愈发沉重。

 

黎明时刻,又收到线报,说十一爷垂危,说他与鬼厉被层层包围,他带兵突围,鬼厉一人断后,因而失去联系。说射穿他下腹的那支箭,不是从前,而是从后方来的。

 

凌王的脑子里哐地一声嗡鸣起来。捏着缰绳的手指发青。

 

座下风驰日行千里,却快不过他的心,已经颤颤悠悠飞去前方。凌王几乎端不住他原本冷静自持的神情。此刻飞奔在苍莽戈壁上,他才逐渐一滴一点感受到刻骨的绝望。他害怕若自己晚了,又或者没能力挽狂澜,会是个什么后果。刀枪无眼,战场上瞬息万变。迟去哪怕一秒,也可能立时就是阴阳两隔的事。这点他和十一彼此,都是再清楚不过。那种残酷的无情的阴冷随着他脊柱攀升,渗进骨缝里,逼得他濒临发疯。

 

 



鬼厉也在苦撑。

 

他目力惊人,远隔着几丈,瞧见那端情形,便知道十一中了箭。但十一仍在强撑。战场上,做主帅的,血流干了也不可以倒下。鬼厉想突出去与十一会合,却碍于对方人数众多,他狠命撕开几次口子,都被反应迅速地合上。

 

在极为悬殊的人数对比下,鬼厉也逐渐力不从心。他身上的血染了袍子,雨似的滴在地上。他受的伤不轻,虽不致命,却都在渐渐蚕食着他的气力。鬼厉已经没有劲再组织一次强攻了。他突然心中汶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何地,也不明白自己正在干什么。

 

自上次正邪两道大战,他许久没经历过这样惨烈的境况。

 

如果没有遇见当时的小凌王,此时的他也许仍在空谷虚度,过着漫长却平安的悠闲日子。

 

现在却大不一样。他身处刀光剑影,生死眨眼之间的战场。尸骨成堆,血腥四起。

 

甚至他曾以为长到毫无止境的生命,也只消身前那杆长枪再往进微微一捅罢了。

 

持续的失血逐渐让他有些不支。

 

却正在此时,又有一架蓄势待发的弩趁其不备,瞄准了疲于应付的鬼厉背心。

 



 

射出弓弩的人显然技术不俗。三支箭擦过交舞的冷兵器,擦过西夏骑兵的铠甲,擦过朝廷军已凉的骨血,直直往处于包围中心的那人攻去。

 

但有一柄长剑比他更快,挡开一支,砍断一支。

 

却赶不及第三支,任它扑哧一声,穿越重甲,没入肉身,透过一人的肩胛。

 



 

鬼厉大骇。

 

凌王似乎从天而降,以背挡在他身前。右肩被箭翎扎了个对穿。他闷哼了一声,疼得汗如雨下,眼神却仍旧锋利。却在这锐利眼光下,力有不支地退了半步,右手疼得松了剑柄,又不甘全然松了。剑尖无力垂向地下。

 

见此情景,西夏军队蜂拥而上,猛地切断二人,将凌王团团围住。

 

偷袭那人一直冷眼看着,此刻正想乘胜追击,趁人之危。却见斜刺里突兀闪出一道黑影,一路杀出一条血道,不由分说将那中了箭的凌王护在身后。当地一声响,数杆刀剑被那人轻而易举荡开,几人齐退一步,狼狈抬头再看,只得见一双美目中流转摄人光华。

 

鬼厉以身护着中箭凌王,怒吼一声,手中噬魂霎时光芒四射,几乎毁天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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