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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厉】阎罗薨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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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尚是黎明时分，空气清冷，偶然夹杂两声鸟鸣。

 

凌王是被鬼厉干呕的声音吵醒的。

 

他紧张地睁开眼。只见那人半俯在榻边，背对着他，墨发一些柔软挽在身后，一些丝丝散落在颊边。脊背触目惊心地弓着，上面遍布青紫与暗红的淤痕，颜色对比极强烈。

 

鬼厉吐了半晌，却终究因为胃里空空，只呕出些酸水。

 

他脸红红地转过来，眼睛和双唇因为胃部的抽搐而湿润着。

 

凌王在鬼厉注视下慌张地爬起来，整整齐齐地跪坐好。由于动作狼狈，睡袍零乱地搭在身上，被褥绊住了脚，胡乱缠在一边腿上。

 

他低下头，心如擂鼓。

 

又从低下的眉骨偷偷抬起些眼神，瞅着鬼厉看。

 

昨夜过分得他自己都心有不安。揣了兔子似的，睡不安生，做了一晚上噩梦。这是感性思维。而从理性思维判断，他清醒知道接下来不知道要面对鬼厉怎样的责备。那人不喜与他争辩，多半就打算对他冷暴力了。可凌王最受这不住。

 

先前鬼厉僵着不理他的那段日子。光想想便是揉搓心肝脾肺肾一样的难受。

 

 

鬼厉目光粼粼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过了一刻，才开口。

 

冒出第一个音甚至因为嗓子的过度使用而残破不堪。凌王的头缩得更紧了，听着脑袋顶上那人轻轻咳了咳，清了清嗓子。

 

而后说，走吧。尽早上路，送十一平安回去。

 

凌王懵了。

 

他来不及反应，呆呆看着鬼厉挪到边沿，下榻。然后看着他一下子软倒在地。

 

居然忘了去扶。

 

 

鬼厉被凌王不容置喙地摁在床上，强迫着歇了半日。

 

 

利用这几个时辰，凌王匆匆出去，把军令布置了，层层传下去，说是准备午时启程。而后又去押着几个刺客的地方巡查一番。

 

当初行刺的那几人里，有几个动作快，他们没能救回来。剩下了五个，被分开绑在五处，分别有专人看守。

 

昨夜，全军之中恐怕只有那一顶帅帐在不务正业。这五个死士已经连夜被几批将官审了一圈。为首的来禀报凌王，曰一无所获。

 

凌王估摸着在此地一时半刻是审不出什么的。干脆回京再说。

 

 

有了这事，凌王自名正言顺地提出要求，要与九王一支分开行军。他带着鬼厉与十一先行出发，要九王率其亲部在队末断后。

 

九王自知理亏，多言无益，于是无话可说。自行回避。

 

先头部队已然整装待命。当他们一排排整肃立在营地外，看着凌王把威风凛凛的鬼厉将军打横抱出来的时候，一下子炸了锅似的，窃窃私语之声如蚁潮一般，自头顶覆盖了人群。

 

凌王顿步，眼神往那方阵中一扫。

 

随着他目光经过，士兵们应声噤若寒蝉。扫视一圈后，人群复又安静了下来。

 

 

凌王本不想出这个风头。只是碰巧鬼厉入了睡，他奔流于血液中的保护欲作祟，于是一切一切都变作以鬼厉为前提。

 

当时，他方才处理完手头公务，想去营帐里叫鬼厉出发。

 

却见那人斜倚在榻上，白生生腕子撑着脑袋，不支地睡了过去。

 

凌王看他绵软身条，白皙肌肤上青青紫紫掩映在一身红衣下。手都抬起了，又放下。

 

终究不忍叫醒。

 

于是便把人轻轻抱了起来。

 

鬼厉一向浅眠。平日这样的动静早就睁开了眼睛。此时却睡得沉沉，毫无知觉似的。任凌王将他抱着，走出了王帐。直到凌王逼视着众人噤声，鬼厉方若有所感，悠悠醒来。

 

他懒懒睁开眼，环顾一周。懵懂样子把凌王可爱坏了。

 

鬼厉却被自己看到的认知吓了一跳。

 

他过了五百年的逍遥日子，本就不喜与人相与，更别提这样出格，成为众人的注目焦点。

 

他有些不适应地轻挣了挣。这动作却使得凌王本能地不悦，手更是抱得更紧，还背过身子，挡住了那一众士兵的视线。

 

鬼厉失笑。

 

凌王看他神情，方反应过来，脸上也是火辣辣地。缓步走到马车前，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手，把鬼厉轻轻放下，好让他上车去。

 

却听怀里的人此刻低低说了句，慢着。

 

怕他没听清，葱白的指也攥住凌王前襟。

 

凌王一愣。直起身子。

 

他看鬼厉瞧那马车神色不对，一刹那福至心灵，豁然开朗。站直身子，便转了个方向，大步走向座驾风驰。

 

这几步里，甚至就能看出这冷面王爷的心中雀跃。

 

鬼厉却没有出声阻拦。

 

他窝在凌王怀里，任凭凌王将他抱上马。又飞身，自己也骑上来，抱起鬼厉坐在自己怀中。

 

鬼厉仍然面色如水，耳朵却已经红透烫手。

 

凌王低声问，你试试看，是这里舒服，还是车里舒服？

 

鬼厉低头。

 

凌王说，若是那里好坐些，本王便送你回马车。全听你选择。

 

鬼厉依旧不语。

 

良久，久到凌王都以为他在出神的时候。

 

鬼厉吐出两字，这里。

 

酒香飘散，让他声音都带抖。

 

凌王勾起嘴角，笑眯了眼。

 

却故意拖长了音道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