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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厉】阎罗薨 23

风驰有话要说

之前耽搁的时间过多，凌王率部日夜不分地赶了几日路，这才扎营歇了一晚。马背上待了几天几夜，全军都有些疲惫。鬼厉的困倦隐在其中，也不甚明显。

 

直到之后，全军前行速度得当，休息充分的日子里，鬼厉疲态才逐渐暴露出来。

 

自那日马上欺负得狠了之后，鬼厉便被送入单独一乘马车内歇息。

 

这是三品以上大员才有的行军待遇。凌王却干脆将自己的制式全给鬼厉用了，倒真合了他当初说的，“不别你我”。

 

凌王单独跨马，稍过一阵子，便抓心挠肺地难受，便要回头去看看车内情形。

 

却数次都正遇见鬼厉睡着。睫毛根根分明，柔柔蜷曲，鼻尖白生生翘起，唇瓣抿着，如含一朵早樱。

 

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人，睡相竟全无防备，活像个襁褓里的孩子。

 

每每这幅样子让凌王见了，总忍不得要他矮身进去，勾勾鼻子，亲亲耳朵，或是四下蹭蹭。尤其是他身上浓浓奶味中全是属于凌王自己的香气，这一点，总让凌王的嘴角止不住地翘起。

 

久而久之，他便觉察，几乎他每次进去，见到鬼厉，对方都在打瞌睡。

 

起先凌王以为那是鬼厉刚刚过去的情热期耗费体力太多使然。但十天半个月过去，鬼厉依然一副嗜睡的样子。一人在车里，也没人管他，竟也能不管不顾地睡个天昏地暗。

 

凌王方始觉有异。

 

他跟鬼厉商量着，趁鬼厉醒时，把人牵出来，扶到自己马上。

 

鬼厉也发现自己异状。这些事上，他向来不很在意，若有人管束他，自是从善如流的。

 

坐在风驰上，迎面吹过凉风，的确如凌王所说清醒了些。

 

可时间长些，他又忍不住恹恹。

 

凌王怀抱温暖踏实，像一团小绒毛，一下下勾他入梦似的。

 

 

凌王拥着鬼厉，絮絮跟他讲述那七年间故事，以维持鬼厉精力。

 

说着说着，说到凌王都口干舌燥。

 

垂眼一看。

 

凌王双眉彻底蹙紧了。

 

 

剩下路程不远，几日过去，大军便开进了天都。

 

凌王彼时还未有日后那般一呼百应的民心，但仍有不少民众自发到城外迎接。近了宫城，甚至天帝也领着太子，率领一干文武官员，在城门口迎接大军到来。

 

九王已经拍马走到队列最前。与凌王一同翻身下马，到十一车前，接了十一。碰到十一身子的时候，凌王格了一下九王。

 

九王看他一眼，正对上凌王沉毅目光。

 

他心下没来由地一虚。

 

三人貌合神离地走到天帝面前。下跪，走礼。

 

身后数万兵卒随他们动作，一同山呼万岁。

 

气吞山河，可蔽日月。

 

 

鬼厉一个人。静静坐在车里。

 

 

凌王安排自己宫里的人带鬼厉回宫，接风洗尘。而后自己连同九王十一一起到大正宫述职。

 

行在宫道上，三人自然而然分成两拨。十一凑到凌王身边，九王只能远远缀在一侧。

 

十一道，我嫂子呢？

 

凌王说，什么？

 

十一大惊道，哥你这负心汉，忘得太快了吧？

 

凌王方把提防着九王的视线收回来，歉疚道，我当着他的面，自然是片刻不敢记起这称呼，早就丢到脑后了。这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又说，你这小兔崽子——

 

十一已过了受他淫威的年纪，撇嘴道，血公子好歹也是西北战场的主将，更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你不打算把他引荐给父皇？

 

凌王说，何出此言？

 

十一说，不会吧。

 

他停下脚步，认真端详了凌王的脸色。凌王也不得不站住脚等他，直到十一再次迈步追上来。

 

十一说，你不会打算让他，让那个人，让鬼厉，那个血公子，就躲在你身后，不近朝堂，不问政事，不展宏图，不偿抱负；空有一身将才，成日成日地在家里让你饲养，宠爱，逗弄，生养孩子？

 

凌王一怔。

 

凌王下意识说，话不能这么讲。

 

凌王沉默了。

 

他本来打定主意不想让鬼厉被搅进夺嫡争宠的浑水里来。

 

十一这么一来，却是直直戳穿他一直以来过于简单美好的妄念。

 

我到底还是自私的。凌王想。为什么我竟完全没思考过他的想法？

 

 

上了殿，几个皇子由凌王作为代表，将军报一一汇报给天帝。天帝听着，一面频频点头，对着几个皇子直白地流露出欣赏的颜色。

 

又是一顿，打断了凌王的话头道，这血公子，是何许人也？

 

凌王张嘴，被十一抢在前头道，回父皇，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凌王才道，也救了儿臣。击退西夏一战，天朝一度陷入苦战，多仰仗他。

 

十一着意看他一眼。

 

天帝说，朕知道了。

 

又说，你们三位此行不易，皆是大有长进，朕心甚悦。各赏黄金千两，绸缎百匹，锦珠一斛。凌儿居功至伟，加赐南海红冠珊瑚树一棵，猫眼云纹端砚一方。

 

三人齐齐拜谢。

 

天帝说，血公子如今何在？

 

凌王说，应邀暂住在儿臣府上。

 

天帝颔首，意有所指道，此事封赏，日后再从长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