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下海

忙,偶然在此泄欲


*本博客所有情节均不存在使用包括但不限于映射、暗示等手段表现事实的情况,人物均与现实生活无关*

【时木】子时方休 10

还是上次那个茶楼。

 

茶楼不比其他会所——比如就在它楼上的一个歌厅,这时候正是喧嚣。这等会所开出来也多是应付那些品味独特,志趣高雅(最起码附庸风雅)的客户,以年长些的居多,所以夜间也并不会有多热闹。

 

尤其是这等最是寂寥的时辰。再过一时,这个城市最早一班的巴士便要从起点站出发。

 

方木坐在时樾身边。穿着旗袍的小姑娘坐在隔着一个泡茶台的对面,见有客人进来,开始烧水烹茶,准备为二人服务。这里的姑娘们受过培训,在这屋子里,门一关,不论听到,看到,甚至亲身经历到什么,她们都一概当无事发生过。可即便如此,方木还是让时樾挥退了她。

 

那个姑娘没什么表情和多余的动作,只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不时又快步安静地飘进来,为两人续上事先泡好的茶。出去的时候无声带上了门。

 



 

自从那次时樾开车去送方木上班后,方木再没有坐过时樾的副驾驶。今天为了能把重伤的景旭用安全带绑好,同时也出于时樾本人不希望他与方木同坐的意愿,一直是景旭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直到把景旭丢回家,他二人一起跑下来,方木才坐到时樾的副驾驶上。

 

他在收纳盒里看到了一本书。玫粉色的封皮。

 

巴坎的《犯罪学:社会学的理解》。

 

方木为什么会认得这本书,无他,因为他自己前阵子也在读。

方木为什么前阵子也在读,无他,因为是他自己的专业相关。

 

但时樾为什么会读这本书?方木想起来时樾第一次送他上班那天,下班出门的时候,他见到时樾靠在车前等他,手中的封皮正是这本书。他记得当时时樾见他走来,匆匆把书向后座一扔,甚至刻意扔到地上,可见他那会儿并不想让方木知道这一点。

 

他纵然醉后同他说过良多,但凡是有价值的信息,方木有自信自己的嘴严实到即使是喝高了也不曾吐露。所有他提过的那些,什么陆家村事件,陆海燕姐弟,等等等等,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

 

那么时樾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做这个的呢。

 

 



时樾先捧茶喝了一口。正山小种,红茶,在这样的深夜里非常贴心,不至于过于使人兴奋影响睡眠。温度刚刚好,茶水触及唇珠,立马漾开一股暖意。

 

时樾懒洋洋地道,说吧,谈什么?想通了要嫁?

 

方木有些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身子,道,时樾……你别这样。

 

时樾知道他开不得这种玩笑,也不催促他了,垂下眸子专心喝茶。

 

方木偷偷侧眼打量着时樾。这个男人,他好像无所不知。他甚至知道自己想找他谈什么。可他偏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等他开口,可气可气。

 

方木尝试着问,那本书,巴坎的……

 

时樾接,嗯。社会学的理解。

 

方木说,你是怎么……

 

时樾没有说话,一直到把茶饮尽。他放下杯子才说,方木。

 

方木说,嗯?

 

时樾道,有件事我得跟你认错。现在你也知道了。我查过你。你的工作单位,职业,你的住所,你手上的案子,我都查过。但,客观说,所知不多。你的信息还是比较安全的。

 

方木也吮了口茶,却没有把手放下。他看着前方的墙,道,我猜到了。我……我不知道你们这行交朋友的规矩是什么,是不是每个人遇见一个人都要这么刨根问底一番——

 

时樾嗓音抬高了些,不是随便一个人。我没有随便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

 

方木蹙了蹙眉。他很受不得他的凶,因为时樾此人对他从来都是温和的。甚至过于温和,过于仪表堂堂,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什么情绪波动都不很明显。他被这么说了一句,语气里也不那么平静,那你怎么就有打听我的隐私的习惯?

 

他一一数来,查我专业的是你,所以你要把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书丢到后座;查了住址,所以能来找我;查了我的车牌号,才能在小区楼下堵到我的车;查了我的单位,才能连车停哪里都能知道……

 

时樾看着他发红的眼,把喉头的话咽下去。

 

方木道,……所以。现在,你已经彻底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家里有几口,我经历过什么,我身边因为我死过多少人,我有多不堪,有多不祥。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我现在就跟脱了衣服站在你面前一样被动吧。

 

时樾说,并不……

 

方木低吼,够了。

 

大学时期的事情是他一辈子的阴影。随着时日变长,年岁增大,他在逐渐淡忘,但他从来没有走出过它。由于他的年少轻狂,愚蠢的自以为是,他害死过多少身边最亲密的人,甚至是他最爱的女孩子。

 

他从来也忘不了自己看着带尸块的现场图吃饭的时候,陈瑶惊恐的叫声与眼神。方木自己也一度以为,他就是这样令人作呕的人。

 

时樾是他自不堪回首的少年时期步出以来,他所遇见的第一个相处非常舒服,甚至只过了短短半个月就想与他做一辈子哥们儿的好朋友。他亦不想跟他解释他有多想带着一个全新的、完美的自己站在他身旁。

 

更别提这个人,不仅仅是作为朋友——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完美的楷模,颜好多金,善良豁达,这是他眼里的时樾。一个这么好的时樾站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一个劲儿撩拨他,方木时常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他不喜欢这样。心定不下。时刻都是彷徨的,慌张的,虽然他自己也不知为何。

 

他不敢承认那是因为动心。

 

时樾轻轻道,方木……

 

他的嗓子有点哑了。

 

时樾说,方木,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能听清楚吗?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和你——

 

方木突兀地打断他,时樾。你没有家庭压力吗?你母亲也希望你跟一个好女孩子结婚的吧?

 

时樾被这么一堵,一时惊诧,皱眉道,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方木一怔,说,我这样想不对吗?

 

时樾说,你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方木红着眼睛说,喜欢一个人,想和他一辈子有错么!?

 

时樾愣住了。

 

方木视线径自垂在桌面上,停了会儿,转过泪眼,凝着时樾的眼,重复道,有什么不对?

 

他当然也想要得意须尽欢。可父母膝下无子,只能期待他给的天伦之乐。方木考虑这个问题有些时日,终不得解。

 

当他身体痊愈,正在着手办理出院手续之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母亲在那头说,木木啊,怎么一周都不往家里打电话?

 

他有些汗颜。母亲照例叮嘱他一边,注意身体,好好工作,积极处理社会关系,尤其是早些找到女朋友。最后不忘说,我和你爸等着给你带孩子,啊。

 

方木正想和妈妈旁敲侧击提一提时樾的事。听到这句,嘴像缝上了似的张不开。

 

在医院时醒时昏那阵子,短短才几天,他已经两次做过同样的梦。梦里他带着时樾回家,父母柔和又热情地接待他,而后有个孩子从房间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直直一脑袋扑在时樾腿上——方木醒来总是觉得荒谬,他不知自己为何总是做这个梦,更不敢深思它意味着什么。

 

无论如何,他是考虑过与时樾的未来的。

 

——可这时候时樾告诉他,是他想太多?

 

身侧男人伸手来抓他的手腕,却握不住方木倏地一下抽离的臂。方木吼,别碰我!

他猛地起身。

 

啪嗒一声。

 

时樾执拗地仰着脖子看着方木。这个男人如一头骄傲仰着脑袋的雄狮,终于尝试着笨拙地用湿润的鼻尖去蹭蹭数倍娇小于他的猫咪。他艰涩地开口,方木,我也许……

 

方木道,抱歉,我不想听。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转身踢开凳子。想离开,却被时樾狠狠揪住。

 

时樾不准他走,方木又油盐不进。为了缓和尴尬,时樾这才想起来把眼神移到刚才出声的物件上,看能否转移话题。

 

然而目光一过去,时樾就傻逼了,手也松了。

 

方木觉察手上铁钳似的桎梏消失,下意识回头瞧瞧时樾。他顺着时樾的目光看去,看到桌面上,一下也怔住了。

 

一盒从方木衣兜里掉出来的冈本。

 

 

时樾一个猛虎扑食把方木摁住,双手钳制方木的肩,用几乎闪着小星星的眼神望着他,眼里满汪的期待。方木挣不开,伸手去一下子把冈本揣起来,藏在身后,想都没想地道,这、这不是给你用的!

 

时樾歪着脑袋审视他,仿佛在鉴定他有否讲真话。方木却根本不敢看他。他想过迎上那眼神,却一下子被电了一下似的。时樾那双眼睛堪比杀器,杀伤力甚巨,横竖是要被吃,倒不如少看那儿一眼,延长些寿命。方木一边打着这如意算盘,却一边突然被时樾就地按倒在太师椅上。

 

方木一声叫喊来不及出口,话音大约到唇角,便真的堪堪被时樾用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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