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下海

【时木】子时方休 12

本章含《心理罪之暗河》剧透，剧透指数五颗星。

——

时樾抱着方木走向自己的车，看着方木软软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安分睡着，面色红润，眉如点漆，心情大悦。却走到车前才想起来自己的辉腾刚被那个糟心玩意儿糟蹋过，拧了拧眉毛。

 

想了想，他又走进会所里，把人放下，叫了辆专车。时樾肯付钱，来了辆保时捷，这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车主是多想不开。会所小哥看时樾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再乐呵乐呵逗个闷子呢，时樾又抱着人出去了，小哥在后头看着二人背影神伤。

 

上了车，时樾不知自己怎么的，抱着方木就不想撒手。二人坐在后座上。时樾坐得是座椅，方木坐的是时樾怀里，半躺着，躯干被时樾好好儿地全部搂紧了。他也不管专车司机看他时会觉得多没品，不如说他对此浑然不觉，抱着方木倍儿自然地开始打电话，打点疏通。

 

时樾料方木此刻处境不甚安全，为了防止有人一路跟车，小心起见，他没有直接带方木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威斯汀。开房进屋，时樾耐心细致地为方木清理干净。那小警察大病初愈，怕是真累垮了，呼吸声均匀绵长，完全未醒。

 

方木原来那件衬衫基本是不能要了。时樾把自己的黑衬衣脱下来，重新为他穿上，自己则临时披了件浴袍。一个个纽上纽扣的时候，这个已然三十而立的男人内心里再次克制不住地暗爽。方木穿着他的衣服有些肥，袖口长到了手心里，可到底别有他的风味。

 

全部穿好，盖好被子，时樾多亲了亲方木眉心才起身。

 

他拿着方木原本穿着的衬衫，原本想直接叫人丢去洗衣房，思索片刻，自己走进浴室，挽起了袖子。

 

 

醒来是因为手机的震动声。在他脑袋边上嗡鸣了好几下。方木勉强睁开叠着好几层眼皮的眼睛，拧着眉毛，努力在屏幕上聚焦了一下。待他看清，来电已经断了。屏幕上闪烁着总共三条未接。

 

他躺在床上，愣了一会儿，脑海里面回想起昨夜的一二三四五六七次。

 

时樾真是做狠了，方木足用了五分钟清醒过来。

 

他一下翻身起来，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捂住了后腰。此时已经是午后了，他在一个陌生的酒店里，而时樾人影不现。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来自景旭。方木立即回拨过去，一边走进浴室，用空暇的那只手掬水洗脸。洗到一半，当电话里第二次传来了“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时，方木一个机灵，猛拍上了水龙头。

 

他这才清醒过来，一边快步往浴室外走，一边徒劳地喊，时樾……时樾！

 

刷房卡的解锁声，时樾刚巧开门进来，问，怎么啦？

 

方木道，时……时……樾？

 

他舌头有点打结。时樾穿着昨天穿在他自己身上的那身衬衫。方木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惊觉自己也穿着时樾的衣服。这时候他却来不及去纠结这个，拉着时樾就往门外走，急急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借你车一用！

 

时樾问，怎么？

 

方木道，可能出事了。我得赶紧赶去景旭那儿看看。

 

时樾没说话，肚子里腹诽，酸气冲天。他打了个电话，嘱咐了两句，电梯正巧下到大堂。方木不动，还满心等着去地库，却被时樾伸手一揽带出了电梯。

 

方木敏锐地觉察了，嗯？你车呢？

 

时樾揪着眉头说，那么个垃圾躺过，送去换内饰了。

 

方木：……

 

时樾忙老老实实说，郄浩说派了车十多分钟就来。

 

方木心急火燎，从哪儿来？

 

时樾一时没反应过来，昂？

 

又说，可能是从新源南路——啊？

 

没等时樾话音落地，方木拽着他就走，道，走！跑着去迎一迎！

 

 

时樾不知道方木怎么会如此慌张，但他料想一定是出了什么非比寻常的纰漏。方木看上去当真一刻也等不了，刚入夏的天气，午后正是最高的温度，甚至偶然就要窜上三打头的数去，自然跑得大汗淋漓。

 

这里靠近使馆区，还横着京城里难得一条水脉，平时人不多，但平均步速普遍慢些。二人跑过了几个街口，已经接受到数道疑惑目光。

 

时樾这脚上还穿的是皮鞋。他低头一瞧，脑子里羞愤交加。想，我靠，老子这他妈太狼狈了！可又看方木。他白皙的皮肤上一层细汗在阳光下更显得闪闪发亮。近在咫尺的这具美不胜收的身体，今早还在自己身下，被自己全然掌握着，婉转承欢。

 

时樾当真不知道方木管的是个什么案子，这案子又有多重要。他找人揍景旭也没几分惩恶扬善的正义感在里头。

 

他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像如今，光天化日地，纵贯半个朝阳区大名鼎鼎的时哥被人拉着在大马路上疯跑——狼狈么？狼狈！可开心么？

 

时樾在心里用力点头。开心！

 

操，我真是傻了。

 

二人跑出几公里，约摸小十分钟，好在车赶来了，真的迎面遇上。时樾赶紧打手势。等车开近了，时樾一下挡住副驾驶的门，主动给方木开了后座。方木心思早已不在这里，没有多想，直接被时樾塞进了二人共坐的后座上。

 

一路上攥着方木的手，时樾满心想的是能共处一会儿是一会儿，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见前排郄浩打发来的眼生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狐疑地看他。却不知方木完全不是这么想的。SUV刚在那家属楼下停稳，方木便拿着还在拨号中忙音的手机冲了下去。时樾紧随其后。

 

这家属楼住的两类人，一类是此时定在厂里上班的职工，还有更多的是些退休下岗的老头儿老太太。他们虽在房里待着，却很是安生。所以整个筒子楼里愣是没什么生活杂音。

 

两人从大下午繁华热闹的城市蓦然闯进这么一片儿静地，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让人没来由地瘆得慌。

 

经过这一路车上方木的拨了断、断了拨，屏幕上闪烁的景旭二字却始终未有回音，时樾已经猜出个大概。他及时在方木回头准备把他摁在楼下等待的时候拒绝了他。

 

时樾说，我陪你上去。

 

此刻没有时间再多做拉扯，方木只好事不宜迟地点点头。这片诡异的寂静里连拉开门的响动都振聋发聩。方木像是猫似的，两阶两阶快步又无声地跑上楼梯，时樾则跟在后面替他小心着四周和坎坷不平的地阶，三楼转瞬即到。

 

景旭的房门大开着。方木见了，心一下坠下去。

 

他毫不意外地闯了个空门，浴室里景旭的尸体怵目惊心。方木来不及多瞧那血腥惨状，把小几十平的房子翻了个底儿掉——没有。关于录像带的线索，甚至包括任何能指向凶手的线索，一无所有！

 

方木想着，先去通知等在门口的时樾。他三两步就跑到门廊前，唤了两声：时樾，时……

 

从屋内通过这窄小屋门向屋外看去，只能见到这狭隘一个楼道的距离。时樾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楼梯上方，方木却看不见他目光的尽头是什么，只见时樾步伐缓慢小心，却异常稳健地，横步跨在了他身前，挡在了门口。

 

方木心里一紧，抢上两步看去。

 

肖望站在楼梯上，脸上仍然挂着谦逊有礼的笑。

 

方木的疑问还没出口，便见肖望双手背在身后。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遇到他。意味着什么，那后面又藏着是什么，不言而喻。

 

方木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踉跄退了半步，消化了一下这个可怖的真相。却看上去有些艰难，这个消化过程漫长得方木自己都感知不到头。时樾转身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不着痕迹地托住了他。

 

肖望打量了一下二人的装束，道，二位好意趣，一夜春宵啊。

 

对于方木来说，肖望的话仍然对他有着莫大的取信度。虽然理智上已经清楚种种迹象表明肖望就是那个反水的内鬼，身体上仍然会下意识对他的言行开绿灯。方木不由得随他目光打量了自己和时樾一下。

 

见到方木的犹疑，肖望笑了一下。

 

他慢慢拾阶而下，右手也渐渐从身后拿出。他端着一支九二式，枪口直指方木眉心。另一只手中提着一个全黑的塑料袋，里面隐约露出厚厚一沓堆叠而出的四方的棱角。而时樾一边随着他的脚步，严严实实地护着方木向阶下退去，全身紧绷得像只捕猎中的美洲豹。

 

肖望看着这九二式，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下，道，方木，你现在不会还配着五四式吧？

 

方木已然镇静下来，唤了一声，肖望。我没有带枪，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他拉开自己的下摆在裤腰拍了拍，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肖望却突地大笑，眯着眼睛说，方木啊，我可真他妈喜欢你，可惜……可惜没法一起共事。

 

他笑够了，又说，谈谈？好啊。肖望用枪口指着时樾，向一边撇了撇，道，那么，先让你的小情郎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