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下海

忙,偶然在此泄欲


*本博客所有情节均不存在使用包括但不限于映射、暗示等手段表现事实的情况,人物均与现实生活无关*

【凌厉】阎罗薨 5

小凌王立刻收声,随即感受到对方把头一点点地,轻轻地。

靠在了自己肩头。

 

小凌王心中一暖。

鬼厉的脖子本是梗着,在他的怀中,却渐渐地渐渐地软下来。紧绷的身体放松,整个人都显得柔顺不少。

 

他发现自己真的动心了。

 

心下又不由得一阵酸楚。

 



 

小凌王毕竟年幼,挺着背后刀伤,性子又急,大喜大怒地这么一对冲,没事也给冲出事来。他抱着鬼厉回了开阔的平地,只顾着把鬼厉怕碰碎了似地好生放下,身子便晃了晃,径自晕过去。

 

时辰晚了,夜色如化不开的浓雾,沾着潮气席卷上来。鬼厉看着他的面容。眉眼端正,面容疏俊,五官清朗,周正可昭日月,仿佛朗朗乾坤皆蕴于这人一点眉心,端端是帝王之相。却眉偏生温柔,眸偏生纯情;难得那双唇色泽温暖,又着一锋刃似凉薄的形儿。倒像他本人,瞪着一双藏着深渊似的眼,还非要吐露些孩子般的耍赖来。

 

鬼厉一人在山中度过了这么些年,过着对影三人的日子,冷清惯了,本不觉什么。可这人偏偏任性闯进他自己的桃花源。活泼地,灵动地,带给他了他许久未曾领会过的,所谓生之美好。

 

五百多岁的鬼厉公子,爱起人来真真是老房着火,不可救药。

 

今天小凌王独自上了山之后他才知道,他早已离不开他。

 

死皮赖脸也好,痛哭流涕也罢,他不要再度一个人。

 



 

寒夜的冷意从伤口里侵入,小凌王打了个颤,却又感觉一股暖意自背心而来,像寒冬腊月里第一股温泉,第一束阳光,第一抹春风一般,沁入他的心脾。

 

暖极了,背上半结不结的痂,和着半新不新的肉,仿佛都像火山口里的岩浆一样,慵懒而极其缓慢地流动起来。

 

鬼厉在手心灌以内力,玄色真气由他的身体源源不断地注入小凌王的全身。排出伤口里的脓血,鬼厉一掌振地,小凌王被轻轻拍起,随着鬼厉旋转的衣袂转过半圈又落回,面对着鬼厉,仍是闭目坐着。

却有汗,从他的眉角,从他的额心,缓缓而下。

 

小凌王朦胧间感到那股温柔的力量顺着他的筋脉舒展,到头皮,到脚心,到每个手指尖儿,全部都暖融融地敞开着,幸福得像要从毛孔里冒出泡泡来。

 

鬼厉支撑了一会,前额,身上,都是冷汗涔涔。他的呼吸也重了,在冷冷的夜里现形出白气。

却还未能逼出污秽,还不能停下。

 

鬼厉撤了手,在胸前运了一次,再一次将真气用双手推出。

 

他功力深厚,运个功疗个伤而已,本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元凌身体底子极好,阳气充盈,略微与他相克。鬼厉尽量避其锋芒,轻柔地顺着他,紧紧贴附在对方的脉络之下,万般委曲求全,万般予取予求,这才讨好地将真气送进去。只是相应地劳了他不少神,脑中缺氧,眼花缭乱。

 

末了,鬼厉提腕收招,柔嫩掌心拍出,轻击在他心口。小凌王一阵咳嗽,近乎黑色的淤血从他的喉管中被呛咳出来。他感觉神清气爽不少,慢慢睁开眼睛,也正看见与此同时,鬼厉嘴角挂下血丝。

 

小凌王初初醒转,还辨不清缘由便心尖一颤,下意识反手抓紧了鬼厉按在他胸前的手。

 

鬼厉淡淡道,“做什么。”

 

小凌王急急地喘,还未反应过来,不敢放手。

 

鬼厉无奈,任由他握着,用剩下一只手解开身上外氅,一转一甩披在因适才疗伤而赤着身子的凌王肩上。

 

小凌王这才反应过来,懵懂又小心地抬起手,为他擦去嘴角血迹。

 

小凌王柔声说,“有劳你了。”

 

鬼厉在他的手下轻垂睫毛,说,“没事。”

 

他不曾想过多年后,不管他为他做多少事,收获的终究是这样两句应答。

 

小凌王松了手,指尖留恋地从鬼厉的脸颊边划过。

 

小凌王说,“腿。”

 

鬼厉不动,反藏了藏。

 

小凌王定定看了他一会,突然伸出手,直接握住了鬼厉的脚腕,将他双腿拉了过来。同时另一只手一护,把失去重心的鬼厉抱在怀里。

 

他撕了块衣角,信手在溪里沾湿了,里里外外将一双玉足擦了一遍。尔后将他找到的草药在口中细细地嚼碎了,敷在鬼厉伤处。

 

鬼厉轻哼,“凌大少爷倒是富裕,随手拿上好的料子当擦脚布。”

 

小凌王头也不抬,眼神专注得要把他的双脚烧出一个洞,“千金难买我乐意。”

 

鬼厉说,“嘶。”

 

小凌王很紧张地抬起头,“疼了?”

 

鬼厉说,“笨手笨脚的。”

 

小凌王复又低头,继续手上的事,“你最熟练,你最流利。可老是受伤又不是好事。”

 

鬼厉说,“又没人管我。”

 

小凌王说,“我不是人?以后我管你。”

 

鬼厉嘴里低低咕哝了什么。

 

小凌王说,“我还从未帮别人做过这种事呢。”

 

鬼厉说,“哪种事?”

 

小凌王听出他话中挤兑意味,张了张口,答不上来。鬼厉看他结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飞红。小凌王看他脸红,一下自己的脸也红了,遂埋下头。

 

二人都不看对方,看着鬼厉系着铃铛的足踝。

 

他们都安静下来,

 

上药过程变得无比漫长。

 

小凌王抹了最后一下,停住手,好好地把那白玉塑似的还给鬼厉。

 

鬼厉轻轻道了句谢。

 

站起来想走。

 

小凌王在他身后说,“以后不要跟我道谢。”

 

鬼厉回过身。

 

小凌王说,

“我不要跟你两清,不想和你算账。我不要一笔一笔清清楚楚。我想与你不计得失,不较分寸,不别你我。”

 

鬼厉看着他。

 

小凌王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希望你能采纳这个提议。”

 

 



当时,小凌王昏迷后,他一时情急,为给他尽快疗伤,匆匆脱去小凌王的衣物。脱去他的甲胄,外袍,褙子,直裰,渐次往里,突然当啷一声,一件东西掉落在地。

 

鬼厉闻声去看,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他几乎无法再吸上哪怕一口气。

 

鬼厉手剧烈颤抖,从腰间摸出一个令牌。从小凌王衣物间掉落地上的,分明是一样的令牌。

 

而他手中那块,是从那鲁莽樵夫身上搜出的。

 

 



鬼厉目光颤抖,几乎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目不能视。

 

为什么你会有一样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

 



 

鬼厉听见自己说,好。

 



 

第二天清早他们便启程,鬼厉带元凌一块走,回他平时住的院子。二人驭(yù)起轻功,衣角飞扬,不多时,便先后落在一处深谷中。谷中青翠,郁郁葱葱,极宜居的样子。在此处仰头观天,又生出白云苍狗之感。

 

小凌王问,此地是何处?

 

鬼厉说,山谷。

 

小凌王,……可有名字?

 

鬼厉说,区区山谷,要名何用?

 

说着,手里挽了个诀,一丝烟气自两掌中生发,逐渐飘高,飘远。鬼厉抬手往那烟气倏地一指,便有惊锣之声,震得小凌王都往后退了半步。一宏伟剑阵由此显形在半空中,仿佛一座巨大牢笼,每根禁锢都由真气凝练而成。

 

小凌王尝试伸出手触碰,未及摸上,便被狠狠振开,胸中一阵气血翻涌,他不禁暗暗称奇。

 

鬼厉身形轻动,手上法术不断变化,内力破空而去,轻击几个点阵,整个剑阵应声而解。遂带着他接着向前走去,遇到另一结界,又如法炮制。前前后后过了九道大阵法,每一阵中又含九道小阵法,确乎是天罗地网。

 

小凌王失笑,平日将自己保护得这么好,怕是百年来从未见过几个外人。无怪乎那晚对我几乎毫不设防。不是不想防,恐是不及防。

 

他终于看到掩映在竹林中的古朴院落,还保留着前朝的制式。只有鬼厉知道,那与蜀山大竹峰上的摆饰别无二致。

 

野狗道人正在前院,手指挥洒间,竟是在给花花草草浇着水。他吊儿郎当背过身去,正想顺道给施个肥,鬼厉站在他身后,以拳掩在嘴边轻咳一声。

 

野狗整个人一耸,狼狈地转过身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您可回来了,我真是日日想夜夜盼哪……你、你小子谁啊,我……瞪、瞪我做什么!”

言谈之间已然变了色,印堂紫黑,面目煞白,鬼厉一听语气便是野狗怕极了虚张声势的调调。

 

身子斜后方小凌王站的位置,此时却是暗潮涌动,凶煞必现,连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两度似的。

鬼厉心下奇怪,顺着野狗害怕的目光转头看去,却正看见凌王如沐春风的笑脸,眼波温柔地看着他,道,“这是公子朋友?”

 

鬼厉点头称是,“多年来一直随我生活。”

 

元凌随口应着,一脸和煦待转头看着野狗时又变得修罗一般危险可怖。他甚至不用拧起眉毛,野狗便被他看得感觉脊柱子都要折了。

 

野狗道人硬撑,却连裤裆都快吓湿。

 

正巧此刻鬼厉也扭过脸来,在他眼中几乎是和风细雨地说,“野狗,从今以后你便不必跟着我了。”

 

野狗说,“我、我,你,你……他……”

 

鬼厉又转身看了元凌一眼,一头乌发与艳红的直裾下摆旋动,生生撩起小凌王的心。他的目光却只停了一停,然后便兀自进屋去了。

 

元凌站在原地,仍逼视着野狗。

 

野狗慢慢地后退着,心中千言万语咬碎了牙也不敢在此刻说。退着退着,元凌大抵嫌他走得慢,眯了眯眼,野狗的腿霎时就是一软,赶紧匆匆掩饰着背过身大步跑走了。

 

小凌王这才整理衣摆,好整以暇的微微低头,迈进竹屋。

 



 

鬼厉在此栖居了很长时间。虽然鬼厉屋子里极度干净甚至简陋,但正厅里满是两个人的生活痕迹。小凌王想着,又不愉快地皱了皱鼻子。

 

鬼厉此番遣野狗离开,也是认了真地想与元凌过日子。他想了一夜,想了那个令牌所有的可能,好的坏的,最终败下阵来。他发觉自己宁愿输的一败涂地,也不愿让那人离开。

一边在心下笑自己,五百年了,怎地一点长进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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