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下海

忙,偶然在此泄欲


*本博客所有情节均不存在使用包括但不限于映射、暗示等手段表现事实的情况,人物均与现实生活无关*

【时木】子时方休 9

本章有《心理罪之暗河》相关剧透,剧透指数两颗星。




——

武警医院。

 

时樾时隔一周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二次奔波同样的路线,为一个男人跑上跑下地办手续。上次是方木,他心甘情愿,可这回——时樾真是气死了。把车停好后他主动背起景旭,防着他又摸着蹭着方木了,而后上到医院大厅,把景旭扔到急诊。

 

他瞧着方木时刻关注排号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可又实在舍不得方木去做这些。面上没什么波澜地嘱咐了两句,任命地掉头。

 

时樾,你真他妈怂!

 



 

他以为自己掩饰良好,方木却还是注意到时樾的脸色沉得可怖。方木坐在长椅上,忍不住十指交握,大拇指打转。

 

远远地,时樾走来。

 

他今天披了一件墨绿色的冲锋衣做外搭,很薄的面料,走起来便衣袂飞扬,惹得不少小护士侧目。注意到此,方木不知怎么地,站起来,加紧两步赶去站到时樾身边。

 

时樾气还没喘匀,却以为方木是为景旭着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说,你老公我不但为你,还为了你的野男人踩平了这医院里二亩地,你是不是该稍微犒劳我一下?

 

方木被时樾噎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你怎么又来!

 

时樾所有为景旭的奔忙都转化为肚子里的愤怒,像只河豚似的气鼓鼓道,我怎么就又来?

 

方木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不吵架。

 

他的手也去扶住时樾拿着报告单的手,微凉肌肤相触,方木柔软指尖落在自己手面上。时樾没来由地消了火,身上的刺儿也俯倒下去。

 

方木问,他怎么样?

 

时樾道,一根肋骨骨折,一根肋骨骨裂,肺挫伤,嘴唇破裂。没事,死不了。你们条子接下来一般怎么办?通知家属?

 

方木道,问他了,在本市没有亲属。

 

时樾说,丫身上现金就剩下两张,住不起医院——你该不会想帮他掏住院费吧?

 

方木笑笑,说不,本来言止于此,可越听越觉得时樾语气不对。他转过去,望着时樾。时樾脸上还有细汗,没来得及刮的胡青乱七八糟。一双眸子里底下是似笑非笑,浮于上边儿的是藏不住的慌张。他却不知道只有在他眼里时樾的那层情绪才是藏不住的。

 

方木看了会儿,拉起时樾的手,捏捏他的手心,勾起嘴角道,走吧。

 

那一牵转瞬即逝。完了方木便背身去弄景旭。时樾却木了,在原地傻了一秒多,内心刷满了我操我操我操。

 

反应过来,他赶紧抹了把脸,装作没事儿似的,向着方木扛着景旭的背影追上去。

 



 

景旭的家在原机床厂职工家属楼,几十年的老房子,看去如其使用年限一般死气沉沉。这个点钟了,一盏灯都没有。辉腾停在楼下,景旭下车,刚站到地上便歪了一下,方木眼疾手快拽住他。时樾原本在那儿心疼地刮刮车坐垫儿,抬头一看,又心疼方木拽着那倒霉玩意儿胳膊的手。一心想让他松开,赶紧上来跟他走。

 

景旭颤颤巍巍走了两步,膝盖一软,往地上一跪。方木叹了口气,算了,我送他上去吧。

 

时樾知道他有话要问。这人对于方木的案子是个什么角色,有多重要,他虽不知道具体,但多少查出了个大概。在市局上班的朋友被他好说歹说地,终于跟他讲了讲这事儿的大体情况。他才知道最初一切的乱子都是从这儿开始。要不他也不会把景旭逮过来打一顿了。

 

既然有话要问,时樾也不便插手。他把车停了,熄火,三两步走过去拎起景旭就走。方木跟在后面,老家属楼楼梯都修得参差不齐,扶手下缘落满灰尘,阶高又不同,景旭被拖着拖着,险些直接被时樾挂在半楼中央。好不容易上了三楼,方木按着景旭进去了,时樾做了个手势,意为我就在这儿等你,有事随时叫我。

 

方木对他一笑,点点头。

 

景旭的家说是个垃圾场毫不为过。生活垃圾,生理垃圾,精神垃圾。堆放得没一个下脚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烂味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了臭。方木丢开一本黄色杂志,这才勉强把死狗似的景旭扔下,自己则在对面坐下来。

 

他看着景旭,心中想着如何让这个已经光脚不怕穿鞋的无赖开口。

 

景旭却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方木不及反应,道,我是警察。

 

景旭呵呵干笑,警察,那个姓郑的也是警察——你比他们好点。

 

方木答,他们也是好警察。当然,假录像带那件事除外。

 

景旭定定瞧他一会儿,道,那件事他们没做错。

 

他突然半起身地压过来,把方木逼到后仰一些,说,那些录像带其实是真的。他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缓道,那三个警察很聪明,他们几乎完完整整地复制了案发当天的情形。

 

方木呼吸一滞,你怎么知道当天的情形?——当天的视频监控系统并没有关闭,对么?

 

景旭答,老板让我关闭,但是我没有。

 

他咧开他那破损漏风的嘴唇,露出一个看去颇诡异的笑容,道,我不仅有那天的录像,还有好多别人的录像。城湾宾馆其实是一个点儿,好多房间都是为老板的客人准备的。那些房间里都装了摄像头,把那些客人干的好事录下来,将来就是捏在手里的好牌。哈……我私下又复制了一份——必要的时候,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此句话音落地,二人陷入沉默。沉默中是对峙,是笔谁先按捺不住谁便输的买卖。

 

久久。景旭笑道,五十万。

 

方木说,不可能。

 

景旭嗤笑,公安局不差钱——

 

方木抬高声音,这不是公安局的事儿。是我的!*

 

一阵脚步跑动声,时樾大步进来,身后风衣飞扬,一下立在方木身边,问,怎么了?

 

他问得随意,语气温柔至极,却冷冰冰地,夹枪带剑。只有看向方木的眼神里全是护短和关怀。

 

方木下意识退了半步,时樾顺势上前,不着痕迹挡在方木前边。景旭大剌剌瘫在沙发上,此时也弓起了点身子,警惕地看着二人。

 

时樾歪过脑袋,第一次认认真真,正脸儿对正脸儿地同景旭对视了半分钟。末了,回头拍拍方木的肩,说,你出去等我。就等着我,听见什么声儿都甭进来。

后半句音量相当小。

 

他又回头一笑,说,给我和这哥们儿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方木一愣,抬头想用眼神询问,又千怕万怕在谈判前线的场上失了气势,搞出内讧的乱子来,便没有说话,听从了时樾的指挥。

 

走到门口他才想,时樾既不是同事,也不是队友,甚至跟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他怎么就听了他的话,出来了呢?胡思乱想了几分钟,正权衡要不要回去,刚一抬脚,里面一阵乒呤哐啷的响儿,方木扶着门框的手一紧,想着赶快进去看看,但又谨记着时樾的话,生怕临时冲动坏了事儿,脚下却不知为何还是没能动起来。

 

方木捏了捏拳头,眯起眼睛警告自己。孰好孰坏,这事儿你必须自己来!他终于迈动了步子,刚向里走了两步,时樾走路带风地迎面儿出来,挽起他就走。

 

方木边被他拉着下楼边问,怎么了?

 

时樾道,车上说。

 

深夜里万物沉眠。方木被时樾拉着,飞快地踩下阶梯,踩亮一盏又一盏的声控灯。直到推开沉重又腐朽的楼门,迎着微凉又清新的空气,夜风从耳边夹着发丝流过。

 

方木听见自己的心脏,呯咚,呯咚。

 

怎么回事?

 

他被时樾挽着手臂,热量隐约从臂弯肌肤处递来。

 

呯咚,呯咚。

 



 

方木想,大抵是太久不跑,一下子跑起来,年纪大了,受不了。

 

他和时木靠在车边喘气。歇了一会儿,时樾说,上车!

 

方木看着他即使在深黑的夜色里都晶晶亮亮的眼神,却不知为何无奈地摇摇头,笑了。

 

开门上车。时樾熟练地一打方向盘一路出去,往东三环驶。

 

方木问,怎么样?

 

时樾说,你别管了,明天来取录像带。

 

方木心里咯噔一声。他想问,你知道了?又想问,你知道多少?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在他二人之间,他从头到脚仿佛都是透明的,而现在连他经手的这等程度的案子,他也似乎并不是全无知晓。而他呢?对于这个深不可测的时樾。除了他叫时樾以外,真的一无所知。

 

时樾见方木突地没了声音,有些奇怪地转过脸去看着方木,问,怎么了?

 

想了想,又小心翼翼问出一句,……不满意?

 

方木看了他一眼。

 

时樾接住了那个眼神。

 

时樾想了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他一下就明白了。

 

方木有些沙哑地开口,时樾,我想——我想和你谈谈。




——

*星号段对话出自《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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