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下海

忙,偶然在此泄欲


*本博客所有情节均不存在使用包括但不限于映射、暗示等手段表现事实的情况,人物均与现实生活无关*

【时木】子时方休 13-14

本章含《心理罪之暗河》剧透,剧透指数六星半(五分制)。

——



方木脑子里飞速运转。肖望左手的想必是景旭今日准备好同他交易的录像带。那录像带中可谓有铁证,看数量却不多,恐怕已经是处级以上。肖望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掂量着它,他们彼此却都清楚,那黑袋子里装着的得是十数个高官的脑袋。

 

不能同他发生械斗。在这居民楼里,人员密集,不及疏散。肖望手中有枪。除去方才在景旭身上看见的四个弹孔,他身上起码还有四发子弹自保,否则他不至于对着并非仇恨所在的景旭发泄至此。

 

更何况方木此时自觉头重脚轻,身体不听使唤。他刚出院,一夜未睡,净被时樾折腾了,真正打起来未必占上风。

 

方木转头对时樾道,你下去等我。

 

时樾听了肖望那一句喜欢,哪儿还敢放方木独处。他脸上却不动声色,作出一副虽然着急却无奈妥协的模样,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但每一步都保留去势,保证退后仍然尚在以他的爆发力可瞬间回到方木身边的距离之内。

 

方木站在三楼楼梯转角的平台上。肖望站在通往四楼的楼梯,待时樾退到二三楼中央,三人便形成一个三角。

 

突然,来不及反应地,肖望一边解开保险栓,同时向着方木直冲下来。时樾见状也腿一蹬,重新往方木奔去,两个人向着同一个终点竞速,却最终是借着重力的肖望更胜一筹。方木虽及时后退,但空间过于狭窄,仍然被他以小臂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冲力之下,方木的后脑勺猛地磕在斑驳的墙面上,蹭了半身墙漆灰,白花花的。更是撞得他眼冒金星了一会儿。

 

时樾的手指尖距离方木没有几公分。却眼睁睁地看着肖望从容笑着,将子弹上膛的枪抵上了方木的大腿根。

 

那人竟然还能优哉游哉地笑着:放心,我不会杀了方木的。

 

肖望的脸倏然一冷,道,但——你再过来一步,这条腿……

 

枪口轻轻地敲着方木的大腿面,打着节拍。

 

时樾脱口说,别,别放在那儿,真的会走火!

 

肖望一笑,我是警察,对它比你了解。没事。

 

时樾停了停,不敢逼得太紧,生怕激怒了他。那么近的距离下,上膛的子弹用不了千分之一秒就能把方木整条左腿齐根炸断。

 

肖望道,请吧。

 

时樾不动。

 

肖望示威地把手上的九二式紧了紧,时樾立即退了一步。

 

他看向方木。

 

方木已从眩晕中渐渐找回神智,他努力沉静下来,严谨地开口道,时樾。没事。我跟肖望聊一聊,你先下去。

 

时樾一双眸子炯炯盯着方木,他看进方木的眼心,那里如放置一块柔软的海绵,坚韧的,温和的,水一样地湿润又平稳。他微微颔了首。方木的这个眼神让他可以相信,相信他能够独自处理好这个矛盾。

 

时樾还想拖延,企图出现什么可抓住的转机。肖望的手却越来越紧,枪口甚至已经摁进方木的皮肉里。虽知道这样的动作在实际攻击力上没什么区别,对于时樾,这却是莫大的心理压力。尽管方木始终强忍着不表现出来,但他因为窒息而越来越发白的脸和肖望手下涨红而疯狂的脉搏却更显出奄奄一息来。

 

时樾不得不艰涩地道了一声,好。

 

他一步,一步,慢慢退下楼梯。

 

直到这段老式楼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楼下大门拉开,又合上。肖望才松开了卡在方木脖颈上的手。

 

他拿着那个袋子,退开两步。枪口却仍然没有放下。

 

方木咳嗽了两声,舒了舒气,微垂头整理自己的——严格说是时樾的——衣领。忽然笑了笑,你是不是该对我说点什么?

 

他上衣没有口袋,把裤兜也全部一股脑地翻出来,里子落在外面,冷冷地道,我没带任何录音设备。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肖望慢慢把枪放下了。他合上枪机,把手枪插回枪套。

 

午后斜射进来的阳光里,映出乱舞的灰尘,显得这破败楼道格外腌臜。

 

这些尘土本就存在,有这么一扇光打进来,才得以暴露于人眼下罢了。

 

良久,方木打破了沉默:多久了?

 

肖望说,一直是。

 

方木轻言,这么说,从丁树成去卧底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梁四海的人了?

 

肖望没有隐瞒:对。他自以为做得很巧妙,可是丁树成一出现,我就知道他是卧底,连他和邢至森通信的方式我都了如指掌。

 

方木问,你怎么会知道?

 

肖望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因为我就曾经做过卧底!——这也是我痛恨邢至森的原因!

 

恨意使得他平日里冷静乖巧的面目格外狰狞。

 

少顷,他的面容稍趋平静,道,方木,我曾经对你说过,你是个人才。我也曾想拉你入伙,好好地做一番大事。既然是人才,就要体现出你的价值。什么正义,什么忠诚,都只是忽悠你去慷慨赴死的托词。这个社会很现实,它的游戏规则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已经置身其中,就根本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你想生存下去,并且想活得好,就得遵守这个规则,否则……

 

方木道,否则就杀了我?

 

肖望表情冷下来,不,那会有很多麻烦。我们可以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成为永远的失踪人口。比如——把你熔在一块钢锭里,再沉入海底。

 

城湾宾馆案件里失踪的女人重回记忆,方木心下了然。他已经彻底镇静下来,脑海中转念飞快。

 

肖望重新抽出枪来,剔出弹夹,检查了一下还余下几发子弹。方木的眼光不动声色地移了过去,对方手上的动作却是早有准备,偏开一个微妙的角度,让方木看不清弹夹之内的情形。

 

此时肖望道,多说无益。事已至此,我想,你我已经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了。该死的,不该死的,现在都死了。你心里也清楚,没有证据,你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回公安厅,老老实实地做个文职吧。我也是警察,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我的掌控中,如果你再找麻烦,我会亲手干掉你。

 

他复又笑笑,恍若自言自语,方木,算算你捅下的篓子,还真不少啊。要是你再妄动,恐怕都不用我出手,你就已经不在了。

 

他拉开保险,重新把枪对准方木,另一只手肆无忌惮地对他招了招,说,来啊。再帮你昔日的朋友最后一个忙吧。等我们甩掉你那位难缠的朋友,你马上就可以走了。

 

他缓步朝着方木走来。

 

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一直沉默的方木一凛身子,突然发难,一手向着肖望持枪的手击去。肖望猝不及防,枪口被方木打偏。方木另一只手迅速跟上,想扣住他手腕直接缴枪,肖望另一只手却直直甩着那袋子录像带挥来。

 

方木早料到那里面的东西有多宝贝,生生不敢伸手去挡,只好临时一个矮身。昨晚折腾到凌晨,腰一动就酸软似断,方木一下就失了劲道,浑身的冲劲都瞬时散开,拼力才全部闪开,手也松了。那黑色包裹从他头顶带着呼呼的风声一扫而过,方木正想抬头,冰冷的枪体已经顶上眉间。

 

肖望的话音像是叹息: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

 

方木心中隐怒,牙关咬紧,在随时脑浆迸裂的下场面前却不敢乱动。

 

肖望反身将他重新扣住,有了武器和让方木顾忌的一兜子证据,制住方木变得容易至极。他的手枪顶着他的太阳穴,夹着方木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我想你也早猜到了,这袋子里面都是些什么。实不相瞒,这些录像带对你们至关重要,在我这里却不是孤本。这一趟我来,只是想让你空手而归。要不要同这袋东西硬拼,你们可好好考虑。

 

方木呼吸一滞,道,肖望。你好歹穿着警服,这录像带里不可能有对你不利的东西。你其实不必抵死相争。松开这个袋子,皆大欢喜。

 

肖望大笑,方木,你聪明一世,临到了却理不清主动被动了吗?我现在只需让这兜子东西像个人一样地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可以达成我的皆大欢喜,还能让你一无所获,何乐不为呢?

 

他的笑像是那种极细极柔的柳条,抽在方木的脸上,辣辣的,如烈火焚烧。

 

他被控制着,已经走到二楼,方木几乎有些绝望。

 

却忽然,他眼角捕捉到了什么,方木愣了一下,而后,很快地,精神随之一振。

 

僵滞的思路也开始涌流——他与时樾昨日才找到景旭,并跟着景旭回到这里,双方达成交易。肖望要么通过跟车,要么往他的手机里装过什么小玩意儿,虽然也能找到此地,但无论如何,得知“景旭手中有备用录像带”这一消息的时间,他一定不会再早于他俩了。景旭不是傻子,这种保命用的底牌没有时时就对人亮一下的道理。极有可能的是,昨晚在这间屋里,景旭才第一次透露这件事情。

 

那么,肖望要么是猜到了,要么是窃听到了,得知他们今天会找个时间在这里交易录像带。景旭家里既杂又乱,他的老板们想必随便翻走,他不可能把杀手锏放在这种地方。去调用,或者转录,都需要时间。做这种事不是什么深更半夜潜进去便动手了,一定是白日上班时间,人来人往,才好去做。

 

景旭尸体在家中。若是肖望一路跟随景旭,在他取监控时发难,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把尸体运回,摆成浴室里那副惨样子,直接拿着录像带一走了之便得了。

 

再结合见到他时他从楼上走下,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在他们上楼时,肖望才刚刚结果了景旭的性命,在他家中拿到了录像带。在准备离开时,却正听见他与时樾上楼的动静,于是上到四楼暂避。

 

由此可见——肖望根本没有时间转录,他渴望这份证据分毫不少于方木自己!

 

方木心下渐渐定下来,踏实了不少。方才肖望的虚张声势竟真起了一丝作用,使他一时乱了阵脚。念及此,方木又装出一副情绪低沉乃至反映迟滞的样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周旋,一边一点点向一楼靠近。

 

长长的楼梯下端,直走便是楼门。肖望很是警惕,料到时樾也许在门口设伏,他挟持住方木,背靠铁门,向外谨慎看去。

 

还没等他回过神,只见余光中人影一闪,指着方木太阳穴的枪瞬间被按到了墙上!肖望下意识扣动扳机,消音处理之下三发子弹呈一道斜线扬上天花板。

 

老楼的楼梯后往往有一个灰败的三角区,除了平日停两辆堪称古董的老爷自行车以外,时时被人忽略。时樾像个素质良好耐心绝佳的猎手,从掩身的楼梯背阴面几乎是贴地飞了出来,出手疾如闪电,左手如铁爪般将肖望持枪的手几乎摁入墙体,另一手报复心理极强地以小臂格上去,精准阴狠地压在肖望的咽喉上。

 

肖望几乎是瞬间就喘不上气。方木一下从他失效的钳制中迅速脱身,灵巧转过身干脆利落地卸了肖望的枪,动作流利地退出弹夹。弹夹里只孤零零躺着一发子弹,方木抠出来,踹开铁门,一个抡臂将其远远地扔出视线范围,而后合上枪机随手插在腰间。

 

回过身,时樾松开肖望的右手,小心去夺左手上的录像带。肖望右手猛地抓向时樾背心,一只手青筋暴凸宛若鬼爪。绝境中不知从何处爆发巨大力量,一下子反压过时樾摁在门边。时樾瞬间反击,身上肌肉暴起,重新压制。二人在互相的角力之中轻易地就翻出了本就近在咫尺的门口,方木忙追出去,局势已经非常了然。只见时樾五指之下,肖望的脖子近乎被他生生掐断。

 

他却见肖望右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手腕一动抖开。生死攸关下,肖望也顾不得什么证据不证据、把柄不把柄,左手破罐子破摔,狠命向后一抛。

 

录像带可不是什么坚硬东西,不禁造,落地恐就要损坏,到时候能不能播放还未可知!

 

时樾反应极快,霎时松开肖望,身形如一尾游鱼随黑色兜子飞出的弧线弹射出去。身侧经过肖望时,肖望眼中狠意闪过,军刀的寒光直向时樾捅去。方木吼了一句“当心!”借着肖望投掷的力趁他正站立不稳,顺着方向猛扯了他一把,刀锋堪堪从时樾身体边错开。方木猛扑上去,他体力不济,只得用体重整个儿压制住肖望。一只手卡着肖望的脖子,用同样的招式狠狠把他后颈部往地上砸去。

 

一声闷响。肖望抽搐两下,从喉间发出绝望的哑叫,晕了过去。

 

时樾侧身准确扑救到录像带,抱在怀里,跌在道路边的草地上,在地上蹭了快半米。好在已经闪开了砖地,杀伤力并不大。

 

他一个滚翻立马就站起身来,亟步跑到方木身边察看。看到肖望已经紧闭双眼,时樾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喜悦翻涌上来。

 

喜悦过于霸道莽撞,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方木掏出手铐的动作有些怪异。

 

手铐最后环上肖望的手,时樾能看出方木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喘着粗气,一抹汗,对方木灿烂一笑,伸手道,GIVE ME FIVE!

 

方木却没有理会他。

 

时樾一愣,眼见着方木眼光散了散,突然整个人支撑不住似的泄了劲,整个人都就着压着肖望的姿势软倒下去。他原以为是方木累了,正想去扶他起来,一扶之下竟然没有扶起来,倒是把方木肩膀转过来一点儿。

 

时樾这才看清方木的脸,惨白,全是虚汗,眉间潆绕死气,嘴唇白得发紫。

 

时樾颤抖着手,将方木的身子翻过来。

 

连同一块儿翻过来的,还有从肖望渐渐松开的手中抽出来、却齐柄深深没入方木腹部的瑞士军刀。几乎快把方木单薄的身体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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